前天晚上,也就是十点多的时候,我一个人呆在乡下的院子里,打太极拳。
灯光下,看见一个小东西从院子西南角的“水帘壕子”里钻出来,悄悄地进了西屋。看来,西屋的门没有关上。
我心想:好大一只老鼠啊!
如果真是一只老鼠的话,确实算是一只老鼠爷爷了。但是不太像,因为老鼠的尾巴是细的,这个东西的尾巴却比较粗。
它跑到西屋干什么去了?
我悄悄走到西屋门口,掀动了门帘。
它很惊醒,发现有人来了,立即从西屋跑出来,又从“水帘壕子”钻出去了。所谓“水帘壕子”,是乡下的叫法,“帘”字只是个发音,不知道该用哪个字,用平常书面的说法,该是“阴沟”吧,就是走雨水的一个小通道。
我敲了敲父亲的窗户:“爸爸,爸爸,有东西。不像是老鼠,也不像是猫,该不会是黄鼬吧?”
我说的“黄鼬”,也是村里一个土音,不知道是不是“鼬”。记的还是很小的时候,一家人住在老院子里,晚上听见黄鼬偷鸡,鸡窝里一阵骚动,那东西叼了鸡就上房跑了。家里人出去救鸡时,已经来不及。还有一次,抢救得比较及时,赶走了黄鼬,但鸡的脖子上已经咬出了伤口,血淋淋的。我母亲自作主张,用一块布缝了缝,算是给鸡做了外科的包扎手术。那只鸡脖子上扎一块布,样子怪怪的,也不知又活了多久。
还有时候,我们会跑到村外去寻找被掳走的鸡,它们只有一个小伤口,被吸干了血,僵硬地躺在某个地方。
在流传的故事里,黄鼬偷鸡,很有传奇色彩的。它们叼着鸡的脖子,骑在鸡的身上,像骑马一样,赶着鸡行动,很有一种狡狯敏捷的风范。
当然,谁都没有清楚地见过。因为黄鼬,或者狐狸偷鸡,都是在黑夜里。
我带着这样的童心,敲响父亲的窗户,向他做了报告。父亲只是说:“大概是‘捎鼠子’吧,你用砖头把‘水帘壕子’塞住,小心它偷咱们的鸡。”
我一边找砖头,一边对“捎鼠子”这个名称产生疑惑,因为听起来像“松鼠”一样,而松鼠是不偷鸡的。后来想想,“捎鼠子”一定还是黄鼬之类,绝不会是“松鼠”。
家里其实只有一只鸡,在枣树下做了一个小小的鸡窝,“捎鼠子”是很容易把鸡偷走的。这只鸡,被用九命名为“小金黄”,是一只黄色的乌骨鸡。用九像养宠物一样养着小金黄,夏天的时候,给常打苍蝇给鸡吃。据父亲讲,小金黄已经被用九宠得不像普通鸡了,它不像别的鸡那样怕人,总会跟着人走,喂食喂水的时候,它还会撒娇一般地哼叫几声。
而用九有时候也像一只小鸡,哼哼地。每到这时候,我们都气得想揍他,对他说:“不能学小鸡,要学鹰,学金雕。”
早晨,用九刚醒来,我就对他说:“昨晚发生了一点奇怪的事,有一只黄鼠狼要来偷你的小金黄,我把它赶走了……”
母亲后来说:“也许只是一只小猫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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