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上小学前,就已经经常到学校里玩了。有两位堂姐,她们上学早几年,她们偶尔会把我带到学校去,有时候是在教室外边玩,有时候就进了教室。有一回,我穿一件扣子系在背后的罩子袄,站在教室里的墙边。老师闲的时候,会逗我说几句话。我有点不好意思,背靠着墙,身子晃来晃去,衣服扣子蹭在砖墙上,发出响声来。当时的心情状态,现在好像还能感觉到。
虚岁七岁的时候,到了该上学的时候。家里准备了一个小板凳,一块石板,几根石笔,还有一个当做书包的馍布袋吧,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去了。
接待我们的老师,就是以前在教室里逗我说话的那位老师。她问我们是大生日还是小生日,我们都不懂。她说,六月以前的是大生日,六月以后的是小生日。上学前也没有人嘱咐过我,假如是小生日该怎么办,我就直接答是小生日。老师说,大生日的留下,小生日的明年再来。我虽然有些失望,但还是痛痛快快地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。
我拿着东西走到村边的路口时,正好碰见了骑自行车外出的母亲,她正要到平原村的太姥姥家去。我大声地对她说:“人家不要我,让我明年再去。”然后把手中的文具板凳往地上一扔,跑过去就想上自行车跟着她去。那些东西,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捡起来拿回去的。
如果那次稍微知道一点灵活应变,也许就上了学。第二年虚岁八岁了,又拿着那几件东西去上学,还是原来的那位老师接待,这回是没问题了。因为我们是堂兄弟四个人一起上的学,我们后巷里还有好几位同龄的同学,天天同去同回,热闹玩耍,也颇不寂寞。但大家最热爱的,还是逃学。
我们的那位老师,我记的以前她逗我说话时,挺和气的,可是当了我们的老师之后,感觉就不同了,很厉害,我们总是很难讨她的好。同时也感觉到,她似乎喜欢另外一些同学,不喜欢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。
昨晚回忆往事的时候,忽然感觉到,老师其实还是很喜欢我的。七六年批判四人帮,她不知道让谁写了一份批判稿,交给我拿到大会上去念。因为有几个字不认识,念错了,比如“篡”念成了“算”,给我留下很尴尬的回忆。当时不知道感这个恩,现在才认识到,这是一种难得的重视。还有一次是让我和另一同学编某个节目,我们两个都不知所措,大冬天流着鼻涕在教室外头苦思冥想,到后来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,老师很不高兴。我当时只记得没有完成任务,不知道这也是老师的重视。
前几天给用九吹牛,说我小时候背“语录”的事。我背“语录”背得好,和几个背诵好的同学一起到各班轮流表演,背来背去背累了,到高年级时就卡了壳。第一次卡壳时我装咳嗽混过去了,第二次卡壳又装咳嗽,却没有装好,被高年级的同学看了出来,轰堂大笑。
现在回到村里,有时候还能看到当年的那位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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