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星海打电话,说:“师父疯了,你快来!”
听他带着笑意的口气,知道这是句玩笑话。下午刚好买了一袋“糖豆角”,就带上出门,骑车赶到星海的画室。
里屋的电脑里放着《沧海一声笑》的音乐,客厅里挂满了也堆满了刚写好字的纸,书桌旁,星海正抻着纸,冯老师正奋笔疾书……
冯老师从事书法多年,一直以临摹和教学见长,创作方面一直有个瓶颈。最近这几天,他有所感悟,解决了多年的问题,就开始大量练字写字。今天,墨汁用完了,还是手痒不已,就打电话约了星海,到星海画室里继续过瘾。
这就是星海所说的“师父疯了”。
写完了几条,坐下来喝茶休息,顺便品尝我带来的“糖豆角”。
冯老师平时是少言寡语、谦虚内敛的人,这几天写字状态,心里高兴,免不了也说出狂话:“现在,我想写谁的,就能写出谁的!”
我抓住这个话柄:“真的?想写谁的就是谁的?”他如果再答应一句,我就准备刁难他,古往今来这么多书法名家,想写谁的就写谁的,怎么可能呢!
果然,冯老师说:“话也不能这么说。”
我弄清了他的意思,这句话准确理解为:他内心深处真正涌现出来的,想写谁的就能写出谁的。前提是他学过的练过的比较熟悉的那些名家。
休息了一会,冯老师拿起一本繁体字的《唐诗三百首》:“王老师,你在里头挑一首诗,我来写!”
我说好,今天我也不挑了,让老天爷来挑,我顺手翻到那页,就写那页上的诗。结果翻了几次,全是比较陌生的诗,全是比较长的诗,他就一首一首的写。写一写,歇一歇。歇一歇,再写一写,一连写了好几首。
星海兄想让我帮他起个斋名,我来之前,冯老师写了一张“光风霁月”,“霁”字写坏了,只留下“光风”两个字放在地上。到后来,我忽然想起,就说:“我给你起了个斋名,但不许拒绝。”星海笑着说好,我便道:“霁光楼。”
然后我就给他讲,雨雪停止,乌云散尽,阳光普照,天空碧蓝,空气湿润……这个境界还是很不错的嘛!经常想一想,也能给人一种良好的心理暗示。
星海兄很开心,然后就请冯老师写这几个字。后来我拿起一条纸,请冯老师写“明心斋”,说这个时候不沾光,还能什么时候占?冯老师也很高兴,这三个字他最熟悉了,提笔就写,一边写我一边表扬,他笑着说:“这个时候我就是用九。”意思是很接受这种“赏识教育”。
写完了,时候已经不早,大家准备散。我问冯老师:“你有斋号了吗?”他说没有,让我帮忙起一个,我正沉吟间,冯老师说,要不抽空再想吧。我说:“不想了,就叫‘惠风堂’,就是《兰亭序》中的那个‘惠风和畅’的‘惠风’。”
冯老师最爱临《兰亭序》,“惠风和畅”这几个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,就和自己家的一样。没想到,他除了高兴这几个字出自《兰亭》,更高兴的是这两个字中隐含的他夫人的名字。他夫人名“东风”,和“惠风”是一个意思,就是专门照顾他帮助他的。
就在这种开心之中,从星海家告辞出来。冯老师没骑车,两个人走着回家。路上冯老师很感慨,说自己最近一直有种强烈的感恩心态,觉的从身边众多朋友那里受惠极多。事情似乎非常奇妙,每当自己有所需求的时候,就会有朋友来帮忙。甚至我工作的电视台总编室,很多人都成了他的朋友,给了他许多帮助。
我说,这也是他多年来辛勤耕耘,不懈努力,给了大家很多帮助的缘故。
回到家,凌宇还没有睡着,她关切地问:“冯老师真的疯了?”
我笑道:“没有没有,就是写字写得高兴,和疯了差不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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